《惡夢之街── 無間夜遊II》
[十三回] 封閉的心房
時光飛逝,歲月如梭,中間過了三個多月。 從那天起其實范漙也不知道自己怎麼過的,好像突然掉入深淵般失去所有感覺,渾渾噩噩的不能自己,只有戴上面具的時後可以假裝還是個人。 突然之間又好像有人打開燈......那種從惡夢裡醒過來的感覺,心悸、手腳發麻、用力喘息......原來自己還活著,原來希望能再見到他的心情是如此強烈。 范漙知道自己緊張,手心出汗得有些誇張,從遠遠的望見那身影就開始猶豫,身旁的貓無法理解,只知道遠處那個人她也很熟悉。 「喵———」 頓時將范漙把思緒中拉回,「......好吧。」反正,上前打招呼就對了!抱起貓,讓她穩穩的站在肩上,快步靠近呼喚,「吉凡諾。」 在路上突然被叫住,轉過頭那瞬間吉凡諾的眼神卻帶著點惶恐。 「噢... 是范漙啊。」也不知道到底算不算上是笑,瞄了眼他肩上的貓心裡還是有點疙瘩,「剛從媽媽大人那邊回來嗎?」 「嗯,剛回來,」順口繼續問,「你是要去哪嗎?」 「呃... 也沒有特別要去哪裡,只是隨便晃晃。」摸摸後腦,別過頭覺得實在有點尷尬,就是不想待在那有著太多回憶的地方才跑出來,碰到范漙這曾經那麼親近的朋友也無法轉頭就走,「所以... 你現在要回旅店去嗎?」 「本來是啦......剛好看到你就過來,反正我也沒甚麼事,想說很久沒有跟你一起走走。」努力的釋出善意,雖然臉上帶著笑,但是話語中卻不給拒絕。 「啊?好啊,那就一起走走吧。」原本還以為會這樣就各自分開,有點後悔自己要說自己只是在散步,重點是身旁這人還是搶了自己的貓的人,「這些日子... 過得還好吧?看樣子Ameno還真的是比較喜歡你呢。」心裡暗自嘆了口氣,卻主動攀談。 「過一天是一天,只能說還算充實......還好有她陪我,但是我覺得她還是很想你的。」想想家裡那個被蹂躪的抱枕,實話還是說一半就好了吧。「那你呢?你回家了一趟過得如何?」 「唔?」頓時感覺眼眶似乎有些什麼湧進來,深吸一口氣硬是把這樣的軟弱壓回去,低下頭刻意笑出幾聲,「應該還算不錯吧...... 看清了一些事,也有點成長吧...?」 「看得出來......你有些不一樣了,」聽上去不是甚麼令人開心的事,果然要看清一些事總會帶點殘忍,只是有點擔心,「那回來這裡以後呢?不適應?」 「嗯嗯,」搖搖頭,對范漙露出笑容,儘管看起來是有點勉強,「雖然記憶是不久前才恢復,」先指指自己腦袋又拍拍大腿,「身體倒是還有慣性的樣子,只是不知道在這裡該做什麼。前些日子還曾想過把貓頭鷹送給別人再自己離...... 」說著摀起自己嘴巴,心想為什麼會這樣跟對方談論自己的事,「沒什麼。那你是為了什麼留在這裡呢?」 「在這裡比較不寂寞,」不由自主伸手摸摸肩上的貓,「回去也沒什麼意思,我還想一直待下去呢。」回頭對吉凡諾笑,「你會再離開是嗎......?」問這句的時候范漙不敢看他,甚至有點不敢聽到回答。 『待在這裡拐走了我的貓... 』看范漙摸貓的時候不自主浮上了這樣的想法,無奈寵物確實也選擇了對方...... 「比較不寂寞嗎?」望向天空,自己並沒有這樣的感覺啊... 不管回去,或現在在這裡,似乎都一樣寂寞呢...... 「畢竟... 在永夜還是過客嘛。」突然有種無所適從的感覺,只好擠笑。 「......我的話,不管在哪裡都只是過客。」想用自然的微笑帶過,只是心裡正在發苦,非常清楚還是留不住這個人,而且隱隱有一種被拒絕的氛圍......這樣就夠了嗎?「聽起來你像是在度假,打算待多久?」不,這時候絕對不能退縮。 「度假?呵呵,不如說是被困在這裡。」聞言,笑了笑脫口而出,才把焦點又放回 " 過客 " 上,「怎麼會都是過客呢?從哪裡來,那個地方就是歸屬吧?」嘴上這麼說,但那自賞巴掌的感覺很強烈,明明自己也不知道該到哪裡去才是最好。 「我是個孤兒,再說回去的話我又會變成那個不能說話只會笑,只剩一隻手的......累贅。」把脫口而出的 " 廢物 " 二字改掉,眨眼過去又是笑,「講過客也只是好聽點而已,抱著既來之則安之的心態感覺會好很多。」把這種常常拿來安慰自己的話講給他聽不知道有沒有用? 望著前方發呆想像了一下只剩一隻手的人。 「才不是累贅!」轉頭就是大喊,像是也在否定自己有被那麼說的可能,看到還能露出笑容的范漙,「抱歉,可是你是覺得待在這裡好,所以能隨遇而安。」 「......所以,你心情不好,是因為不想待在這裡,又走不掉?」稍微忽略心上的一點刺痛,就算會痛也是想知道原因,「你覺得哪裡不好?」 「這個... 」忽然被這麼問,該怎麼回答呢?「也不是說哪裡不好啦...... 只是留在這裡也沒什麼目標。」 稍微往一側遠離范漙一點點距離,或許是有點討厭?不想靠近又讓人不由得靠近的感覺很煩躁。只有自己知道,也只可以有自己知道,害怕的事情太多。原本隱藏得很好,甚至連對自己也是,身旁的人卻令自己得處理這樣的事。 「這樣啊......」感覺到兩人之間的距離變大,也不知道該在說些什麼,心裡想也許只是吉凡諾真的心情不好,雖然還想要多聊兩句,但是還是不要煩他好了......握拳壓下有些不安的情緒,「那麼,我想我該回去了,你要繼續往下走嗎?」 「咦?」然而當對方想主動離開,應該要感到鬆口氣才對,但這一絲絲的不捨是為什麼?暫且把這念頭拋到腦後,對范漙點點頭,「嗯,那...... 你就先回去吧,晚點我也會回去的。」 「嗯,那你自己小心點。」禮貌性的笑著,眼中不免露出疲態,不管是身體還是心靈上都是累了吧,轉過身往回走,沒幾步又不由自主停頓...... 想想,還是算了,回去吧。 靜靜的用餘光看人從自己身旁離去,直到離開視線幾秒才猛然回過頭,只是映入眼簾的是范漙頭也不回的一步步走遠。 吉凡諾呆愣看著漸漸遠去的范漙,回過頭大嘆一口氣有點感到寂寞...... 不想對這個地方有太多眷戀,不想對這裡的人有太多交集...... 為的是不想離開的時候有太多牽掛。 可是,真的是這樣嗎......? 剛才,明明就很想要對方留在自己身邊,儘管不知道該交談什麼,自私的希望若能不要說話,就那麼走在一起就好了。 討厭,討厭這樣的感覺,這種想與對方待在一起的感覺...... 繼續走著,走著,進了家咖啡店。 分神的企圖整理思緒,直到服務生送來飲品才驚覺對自己怎麼順利點餐的都沒印象。 『你覺得哪裡不好?』 范漙的這句話在腦中響起...... 這裡並沒有不好,比起那原以為該是自己歸屬的家,這裡真的沒有不好。 只是如果連摯愛的親人,都無法建立信任與依靠的避風港,那這裡呢?如果連最珍惜的親人都可以那樣剝奪、踐踏自己... 朋友,或這裡非親非故的人們,又何嘗不可? 是的,是害怕。即使在那裡被傷害得心灰意冷,還是想回去,是因為害怕,至少那裡的人們已經看清,但這裡的還沒有。 也因為害怕,所以討厭范漙,不僅僅是他搶了貓。這份假裝勇敢而隱藏在心底的害怕,被他硬生生釣了起來,所以討厭范漙。 那為什麼要感到寂寞呢? 是因為寵物吧?一定是因為貓在他那邊吧?所以才這麼無法拒絕,甚至有捨不得他離開的感覺。 除此之外找不到別的理由...... 『你會再離開是嗎......?』 想起范漙說這句話時的舉動... 他的害怕可能不亞於自己。 意思是不希望我離開嗎?為什麼呢?如果別有意圖,會看起來那麼失落嗎......? 回過神苦苦笑了一聲,原本不希望擁有太多牽掛的,現在卻由不得自己了。 可以因為已經有了太多牽掛而留在這裡嗎? 這突然閃過的念頭打翻了手中的茶杯,引起小小的騷動。 呆站著凝視立即前來善後的服務生的雙手不發一語,是對方出聲才又被拉回現實。 「您應該沒事吧?不好意思,等會兒我再給您送上一杯新的紅茶。」服務生端著托盤微微前傾身子。 「不用了,我差不多也要離開了...... 泰勒?」 「是的,您好,幾天不見您看起來氣色不錯,就請您再多待一杯紅茶的時間吧。」微笑得親切,聽來卻一樣是不給拒絕。 ------------------ 此篇共同作者:若澄 (范漙部分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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